暮色昏沉，姜离正坐在花园深处的一座八角亭子里，单腿曲起，背靠着一只红漆柱，身边堆着一个接一个的空酒壶。
“咣当。”
沈怀瑾脚步微动，没留心踢到什么东西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，引得姜离回过头来。
借着亭外挂着的灯笼发出的淡淡地黄光，沈怀瑾看清了姜离脸上的表情，不由得愣在原地。
许是因为醉意熏人，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挂着两抹红云，一路烧到她因为微抬着下巴而露出的白皙的颈子上。
一双一向含着笑意清亮亮地看着人的眸子，有时会因为坏心眼而带上点点璀璨的促狭的笑意，此刻却悲凉得令人忍不住战栗。
这样苍凉而悲烈的震撼，沈怀瑾只有从前在碎叶城感受过。
莹白而冰冷的月光肆无忌惮地倾洒在茫茫无尽的大漠之上，空旷寂寥，只有他与身下的桃花马，与身后嘶吼着的、亮着长弯刀的追兵。
“原来是伯钰啊。”姜离眯着眼看清楚来人，笑了笑，仰头将手上酒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，然后“咣”地扔到一旁，偏头对沈怀瑾勾了勾手，“你过来一下。”
沈怀瑾心头一颤，垂眸扫了一眼她脚边零七八落地堆着的酒壶，拧眉一步步走过去，单膝蹲在她面前。
“怎么喝这么多酒？”
“因为我高兴。”姜离大着舌头，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，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壶酒，自顾自地扒开酒塞要往嘴里灌。
沈怀瑾一把夺过，仰头一饮而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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