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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长乐没好气睨了她一眼，便也转头去向春秋亭看去。
亭外围着的人比方才更多了，大多是各地年轻的郎君，手中握着书卷，有的肩上还背着行囊，都是千里迢迢赶来上京，便是为了在这么一场送春宴显露才情，以求被伯乐相中，好为日后大展身手实现心中抱负领一张入场券。
姜离今日来此，除了是被李长乐硬拉过来凑个热闹，也是想着能挑出几个才品出众的郎君，收入门下，为自己所用。
不止姜离，朝中不少有声望有地位的官员，今日也都换了身寻常百姓家的衣服来此，也是抱有相同的目的，此刻大多也同姜离一般，在听松楼各处坐着观望。
距姜离不远处的，便是文昭林与淮南王，那两人并排而坐，时不时向姜离看来一眼，正低声说着什么。
姜离百无聊赖地看着，已渐渐有些困意了。
亭中沈怀瑾不知说了句什么，只见文澈平倏然起身，再不顾文澈安与身旁好友的阻拦，气愣愣地将手中的拐杖直指沈怀瑾的鼻子：
“沈怀瑾，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有话，想骂老子便直接点痛快点，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跟小娘们似地！还是说你被那姜家狗贼养了一个月，软饭吃惯了连骂个人都是绵软无力？”
他讲话声音陡然拔高，虽然半身瘫痪身形趔趄，却仍旧声如洪钟，清晰有力，是以姜离不费力便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李长乐下意识向身边看了一眼，却见姜离面色如常，不由得剌道：“文澈平就差指着你的鼻子骂了，你倒是处变不惊。”
“这不还没指着我的鼻子嘛。”姜离轻飘飘地抬眼扫了隔壁一脸严肃的文昭林，又转头向亭中看去。
沈怀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，身体散漫地往后一靠，倚着朱红的亭柱。他下巴微抬，睥睨着文澈平，凌厉的眉眼浮现点点狠厉，面上却挂着笑，呢喃着文澈平的话，“绵软无力……”
他嗤笑一声，一身痞气，“看来，文大郎君挺贵人多忘事的。”
他说着，眼神若有若无地在文澈平的双腿上一扫而过。
说实话，这两条因为瘫痪而软成两条长虫的东西，此刻因着文澈平拄着拐杖和文澈安的搀扶，此刻正悬在半空中，非要将其称之为双腿，实在牵强。
文澈平被他这一记眼神扫得脊背一凉，脑海中立刻便浮现五年前在自家门口，他被沈怀瑾按着打的情景。
虽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，却拥有那样残暴猛烈的爆发力，双目圆睁，包含恨意，一拳一脚落在他身上，似要将他活活剥下一层皮来。
若非侍卫赶来得早，将他从那个嗜血暴虐的疯子手中救下，他毫不怀疑，沈怀瑾能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将他活活打死。
文澈平有些发怵了，但前面豪言壮语已经放出去了，此刻又有这么多人看着，饶是有心想偃旗息鼓，也没有台阶可退。
文澈安见状，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口气，他知道自家兄长自五年前被沈怀瑾打成残废后，便养成了一副多疑的性格，对沈怀瑾更是怀恨在心。
他再度将自家兄长拉到身后，赔礼道：“兄长一时冲动，唐突了小侯爷，还请小侯爷不要见怪。”
沈怀瑾毫不领情，双手环在胸前，冷笑道：“这么说来，文大郎君今天一时冲动的次数还不少。”
文澈安被说得一噎，饶是再善辩辞，此刻也无言以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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