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置宅（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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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二哥细细把情况说来：“这宅子就在瓦市巷，两进的。一进院有厨房茅厕，还有四间杂物间，做豆腐坊正好。二进院有正房，东西厢房各两间，还有耳房、倒座房，是尽够住了。就是价钱嘛，稍微高一点，要一百五十两银子。不过我瞧着那房子挺干净的。正好房主急着卖，不如咱们这就去瞧瞧？”

秦芙先和顾氏简单商量几句，就点头应了。

还是李大哥赶车，从牙行过去估摸走了一刻钟就到了。到巷口后，马车就进不去了。一行人纷纷往进走去，宅子就在巷子中间，也没多远。

推开院门，一进院看着有些紧凑，秦芙去两侧的杂物间看了看，堆放的东西不少，但是收拾一番做个豆腐坊没什么问题。又去二进院打量一番，院子比前院大多了，东西厢房各两间也尽够住，因院子挺大，房间采光都不错。秦芙心内觉得挺满意的。

顾氏却觉得这房子旧了些，要住进来少不得再修整修整。这一算，这宅子价格就贵了点，心里就有些犹豫。

秦芙问：“李二哥，我想打听一下，这宅子周围的邻居都是做什么生计的？”

李二哥点点头，回道：“我还正想和你说这四邻的情况。这东头邻居吧，是住了一家四口，男子呢是个三十来岁要考学的举子，媳妇平日给人浆洗衣裳维持生计，还有俩孩子；西头这边，住着一家五口，丈夫是肉铺子屠夫，媳妇平日在酒楼打打杂，有个老娘瘫着，下面有俩姑娘，大的十三四了，小的才五六岁。”

秦芙听着觉得也行，都是普通人家，再加他们一家磨豆腐卖的也挺和谐。她又问“那这处宅子之前的情况您也给说说吧。”

“这宅子之前也是住了一家人，三口人，老夫妻并个独生女儿。后来这女儿嫁去外地了，过这三四年都没怎么回来，老夫妻实在惦念，想着这新阳县也没啥放不下的，就想处置了宅子跟着女儿去，这才想急着卖了。哦，原先这房主是酒店二掌柜的，那酒店东家内部出了点矛盾，就连着酒店换了一批人，房主也被换下来了，这才想着投奔女儿去。”

秦芙和顾氏对视了一眼，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满意。没想到找房子这么利索？就是能再便宜点就更好了。

正准备谈价钱时就听到院外传来喧哗声。打头就进来两个中年妇人，后面紧跟着俩中年汉子。

先进来的一个吊梢眼妇人道：“这是干啥呢干啥呢？”

边说边挑剔地拿帕子捂着鼻子，又用手挥了挥，“瞧瞧这灰”，环顾一圈目光落到秦芙脸上，问“谁让你们进来的？”

另一个圆脸矮胖的妇人阴阳怪气地附和：“这门锁坏了？大白天的怎么就有人私自进来了？”

打从这四人进门开始，李二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，果不其然一开口就让人火冒三丈。待这妇人说完，他怒道“这是邱掌柜的宅子，他将钥匙给了我。你几位又是什么人，在这儿大放厥词？”

吊梢眼妇人先从鼻子哼了一声，道：“这宅子可不是他邱掌柜想卖就能卖的。他一个没儿子的绝户，养老不还得指着他的侄子们，这宅子就得是他的侄子的。谁允他卖的？”

矮胖妇人也跟着道：“就是，这宅子早些年早就说好了的，他怎能自己变卦？我们可不让。”

李二哥正要开口时，个高的中年汉子先来作了个揖：“这位小哥，在下是邱掌柜的二弟。实在不是我们来闹事，是三年前，我那大侄女嫁人后，大哥大嫂两人整日惦念寝食不安，我和三弟看着心疼，就让我们的儿子们轮流来陪着老两口。当时大哥说这闺女离太远也指望不上，还是亲侄子能靠得上啊！也说以后百年了把这宅子给了侄儿们，也算是对他们这几年辛苦奉养的回报吧。这我们几家都是说好了的。”

话音还未落，另几人都点头称是。

汉子接着说：“谁知今年我那大嫂就突然开始闹着想卖了房子去找闺女，又赶上我大哥被酒楼换掉，就也起了这心思。你看，这几年我那不孝子们也出了不少力，这宅子说卖就卖，也不合适吧。本还想着再过几年孩子们都能在县城安个家，这一下就落空了...”

秦芙听明白了，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看样子这宅子是买不成了，遗憾之余也挺同情邱掌柜的，自己的房子想卖不能卖，不卖房子就没银子，自己的闺女就不能投奔了，难啊。

秦芙对李二哥道：“今儿下午多麻烦您了，这宅子可能得缓缓。要么我们先回去？”

李二哥着急却又没什么办法，他之前看过房契，也问过邱掌柜这房子可有其他问题，邱掌柜的没有二字说的很痛快，他这才接下钥匙，谁想突然爆这么个雷。

眼下也只能先让秦芙走了，稍后把邱掌柜叫来一起商议再说吧。

秦芙牵着萧瑾荣，扶着顾氏，出了巷子。来时有多兴致勃勃，眼下就有多丧气，找房子还真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。王小哥在旁边解释，只说这事不是李二哥故意的，是那邱掌柜隐瞒了太可恨，让人白跑一趟。秦芙返回来安慰王小哥道不妨事慢慢找就是了。

李大哥在巷口的马车车辕子上靠着养神，听见动静睁开眼，见顾氏脸色不太好，王小哥也隐有怒容,便知这事没成。忙问情况，一听这回事也挺无语。